火车上,他趁着微光翻阅笔记,
第一行进入眼镜,又绕到耳根后
轻挠。唯有无限的第一行
让他猛然却无限地预想了鼻梁:
务必修长,像白鹤警惕地悬空,
像湖面被风抚平,吸收在一瞬间。
角色不起眼,鼻子却有高傲的坡度,
现实与原型之间,预期的距离
很安全。但生活从未让他脱离过静止。
隔壁的提琴手总趁他午睡时练习,
这份勤劳逼他拼命地攥紧画笔,
视线移向窗外哭肿的鸟眼。
它面容凄凄,意识到来临的夜晚
会彻底地溶解一切,它受伤的尾羽
和微光一样无法幸免于裁剪。
它为消耗掉希望而被迫走上楼梯,
它叹息却不能否认:铁轨边的嘴
凿开碎石,和掘出泥浆的硬喙是同一个。
他渐渐理解悲痛后突发的耳鸣,
为何垂泪,都不能将内部的怯然安慰。
危险的光斑不也撑满了未知吗?
嘴唇漂浮着词语,声波无色
却黏成循环的圆圈。真实的不可能
像地址空缺,邀请枝桠骤至。
这些徒劳,这些被检验过的错误
像画笔隐忍于口袋,枝头流浪的贵族
在惺惺致意。他或它都不愿边界
被转换,既定的草图在真空中交谈。
这悲鸟果真用毕生追随吗,
直到微光替他把第一行修改?
2012.11.18,镇江—上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