I
那些被身体阻隔的人
不会说谎。就像你习惯于
天阴前,从我背脊
偷走一条湿淋淋的手绢。
约定的双方比赛谁先违背,
于是玩笑教你放松:
「游啊在阴霾中,
趁雷声尚未起身;游啊,
我在路旁观看甬道急转
输给一座山峦。」
你知道我缺乏悲伤。
哪怕玻璃让我们彼此确切,
你触手可及的世界依然
咸得发苦:「游啊在海面,
生疑的目光瞄准
那无限平坦。」你嘴唇
在前面紧张而芬芳,
我追随苦药。隔断的历史
何其苦涩,反复叙说
不能坦白任何事情。
你攒起「曾经」这个词
丢进我不算敞亮的怀里。
你提及那多余的人
没有修饰地:「太晚了,
他开始掉漆」。*
这件事即使他知道……
2013.9.11,上海
* 出自蔌弦《舞曲》。
II
事实是,你的病愈合
在荒芜的十九岁。
十九岁:没有什么
比人造的亲切更枯燥。
日子肥硕,没有我
你整天在水里松垮地游。
水:池塘的妾。
晚归者把胸衣落下,
你那拖至脚踝的蓝裙
是银河由衷地献身……
仓促中,情欲被比喻成
桃木双倍的划水声:
「桨,妻妾成群者,
咬痛水面剩余的肌肤。」
你推开视线像还原
空白里变黑的那个?
「再深一点,就是
她们的巢穴。」*
2013.9.18,上海
* 出自安德《深海恐惧症》。
III
雨不大,就不会再大。
被雨浸湿的物种
爱惜地将脸埋在花伞里,
笑。我未分清伞和雨。
但路依旧漫长:通往草坪
须经过食堂、食堂工人、
筑路工人和筑路的砂土,
你干净地迟到是一种必然
为我延宕了数载……
谈谈你心里的事。说吧。
你等待没有牵涉的人
陷入我们中间潮热的空气。
默然的树照亮男人
在丢垃圾的间隙闪着光。
那些索求灵敏的头脑啊,
仍寄希望于「翻过身
世上再无绝情的人」?*
你用离开否定我的绝对。
2013.9.23,上海
* 出自颖川《霜降以前》。